明朝诗人孟洋有《游湘山寺》诗一首称:
云里孤亭阁翠微,林间宝塔隐光辉。
寒钟寂寂春花细,碧殿阴阴古木稀。
望报烟霞流远壑,行深薜荔引重扉。
悲尘迹同流水,聊复高吟傍落晖。
诗虽流露出对人世沧桑、仕途坎坷的不满,但诗中的“林间宝刹”、“寒钟寂寂”、“碧殿阴阴”、“薜荔引重扉”等字句却让我们体验到一幅空寂、寥廓、高深、辉煌、庄严的古寺境界,其恢宏气势和壮观规模从中可见一斑。
湘山寺,兴于唐而显于宋,迨至明、清,以至民国,经过上千年的经营,加上朝廷的敕封,官宦的重视、倡导与督修,使之成为显赫威严、甲于一方的名列为江南四大古寺之一。清初定南王孔友德派于文科重建,更让它达到了鼎盛时期。今天,我们可以从康熙年间编的《湘山志》中看出一个大概。当时,它所辖的范围相当广阔,所建的殿堂、廊枋、牌坊众多而弘丽。如今,志书中所绘的全寺图虽看得不大清晰,但我们仍可以看出一个大致轮廓。其建筑群是这样的:
龙凤山门。建自唐朝,宋、元、明、清各朝一直沿袭未变。直到解放前夕,门楼上仍留有“自唐始”的字样。
山门后是大雄宝殿,为明万历年问重修,其恢宏气势虽不见记载,但从留下的那副廊柱上的长联就可揣摩出它的雄伟。
其上联为:
“那边消息,见半点儿,有些巴鼻,莫非千幻万幻,说不尽百样即当,因此的雪山中忙倒我释迦吃麻吃麦,辛苦操持,生怕放逸魔,花费了眼前日子”,
下联是:“这些事情,到十全处,还未称心,忽然七旬八旬,叹原来一场扯谈,不觉得漆园里笑杀彼庄周应牛应马,闲散逍遥,都将顺逆境,交付与头上天公”。
全联共一百一十二字,没有高敞的殿堂,高大的廊柱,挂得下这副百字联么? 至今,我们还可以见到民国初年陆荣廷在此营建的大雄宝殿的墙基,那规模并不亚于一般的小型礼堂。
过了大雄宝殿,便是伽蓝大殿。该殿最早也建自唐朝,但直到宋、明,却仍是个横直不足一丈的小祠。清初孔友德重修湘山寺,在这里大作文章,扩展了原来的规模,把它建成五间大厅,高敞弘丽,其中建有厨房、碓房、静室。凡僧众需要的可说已应有尽有。殿亦写有谢允复撰的对联:
三千世界掌中收,任伊孙行者会翻筋头,何曾跳出;
十八伽蓝鼻孔啸,饶他韩昌黎极磨牙根,也索来归。
明白晓畅,人人能懂,口气之大,令不信佛者也虔心归附。
再进去就是布金(经)楼。原楼毁于明万历十四年(公元l586年),重建于明天启六年(公元1626年),即魏忠贤最嚣张的时候,人们可以从中间穿过,上到妙明塔大殿,下到大雄宝殿。崇祯十四年 (公元1641年),又将它改建了一番,中间已不再作通道。再往里,就是妙明塔即兜率宫了,它原来收藏着全真法师(寿佛)的真身,佛座下边全用铜锭铺成,佛座两侧绘制着他两个侍从和尚圆镜与圆镒的形象。塔的后门便是宝阁。
围绕着这组中心建筑群,还建有护塔天龙堂、无量佛寿大殿、真空亭、四金刚台、敕书楼、大悲阁、天台院、大施堂(观音堂)、万象阁、准提阁、佛库、法堂、旃檀林、隐德堂、戒律堂、香积厨、昆庐殿、协天宫、关帝殿、三教堂、钟楼、雨花林、种福堂、永兴庵、青龙庵、佛母堂、大士阁、水晶宫、映瑞堂、君子阁、鼓楼、十方院(禅堂)、转轮藏殿、华严殿、洗钵庵、法华庵、护法堂(韦驮殿)、回龙庵、慈慧庵、极乐庵、龙泉庵、西竺庵、云归庵、甲亭、露胜亭、蒸秀亭、全胜亭、翠光亭、濯缨亭、卷烟阁。大小殿亭、楼台、庵堂。真是峰房水窝,遍及湘山上下,绵延数里,直到湘江岸边。举凡各种佛神,都有自己的安身殿堂,男僧女尼,均有住室,藏经、诵经、修行的所在也都应有尽有。晨钟暮鼓不绝,善男信女如织。而那原来全真法师所建的“净土院”仅占伽蓝殿东侧一隅而已! 它虽有宋真宗赐额“景德寺”之称,比起整个禅院来,早算不上什么了!
况且,湘山四周,还有许多与此有关的寺观。“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写的虽不是唐以后的湘山寺,但它描绘的景象,用到这里,倒也是相当恰切的。
民国二十四年(公元1935年)的《全州县志》写道:“湘山佳处,殆在吴之虎丘,越之灵隐上,然人以为寂照禅师藏骸地。梵亭崔巍,金错碧楼,岁修月葺,历久如新。”其言是非常中肯的。南宋范成大是见过世面的人物,他在过湘山寺时,也写了一首《题湘山大施堂》诗,也对此发抒了无限的感慨:
重倚春林问竹枝,南游风物鬓成丝。
难寻桂岭千峰梦,更了湘山一段奇。
来去别无心外法,否臧休问塔口师。
若论大师门前事,卒不逢场且赋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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