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全州秦属长沙郡零陵县。西汉元鼎六年(公元前111年)建立零陵郡(今咸水)及洮阳县与零陵县。隋开皇十年(590年)废洮阳和零陵,并置湘源县。五代晋天福四年(939年)置全州,改湘源县为清湘县。北宋和南宋设置不变。元至元十四年(1277年)改称全州路,属湖广零陵郡辖。《明史》记载:“全州元全州路,属湖广道。洪武元年(公元1368年)为府。九年(公元1376年)四月降为州,省州治清湘县入焉,属湖广永州府。二十七年(公元1394年)八月来属。”说明全州于1394年8月改隶广西桂林府。
根据康熙《全州志》记载,当时的湘源县的辖境较宽,除今天全州县的区域外,还包括今天的灌阳县、资源县、兴安县北部以及湖南省的东安县、永州市南部等地区。
明开国皇帝朱元璋统治时期为何将全州由湖广永州府改隶广西桂林府呢?据说,与全州的一座山有关,这山名“天子山”。
今全州大西江镇(旧时称大石江)所辖之地在明初之前称青瑶峒。峒内有民谣:“好个大石江,门前坦平壤；头顶金字岭,脚踩莲花井；龙椅堂上坐,文案批奏章；洋塘笔架砚,符山作印箱。”
民谣说的就是今全州县大西江镇政府所在地,其地理位置犹如帝王坐堂之形态。
“九龙脊”的九道山脊形态各异,连绵起伏,犹如九龙腾飞,暗示九五尊位。“金字岭”形貌如方方正正的一个金字,山腰陡现一块平地是为福地,暗寓可坐江山。
青瑶峒在越城岭脚下,西接全州西延洞(今资源县),北连宝庆府的峻岭。在明初之前,周边皆瑶人居。他们受尽官吏的欺压,于山岭之中,倚山为穴,“叛服不常,沿革殊致,世世为(官府所)患。”
二
明初,大明王朝为防青瑶峒周边瑶民作乱,加之忌讳青瑶峒中有犹如帝王坐堂的威严之态的“龙山”。于是在青瑶峒各隘口屯兵设防。据靖江王护驾指挥参将王庆二的后裔、中国著名的地理、历史学家王恢教授所书的“九屯六户十三源”之说:洪武七年,大明命靖江王朱守谦的护驾指挥参将王庆二(今大西江镇王家村先祖)、江原(今大西江镇江家村先祖)、刘纪一、徐林(今大西江镇徐家村先祖)、胡成(今大西江镇月塘村胡家先祖)、陆亚奎(今大西江镇鹿鸣村先祖)等“六户”异姓兄弟,奉命来屯“青瑶峒”。“六户”在上马、下马、横溪、蚂蟥、茅坪、月塘、歌渡、车头、河露等9地的13个山场源头,设防置戍。自此,“六户”筚路蓝缕,以启山林,世守青瑶峒。
青瑶峒尽管有了“六户”九屯十三源,但仍很不安宁,瑶民不断滋事。其间,“九龙脊”山脉之下有一山脊不停地上升,瑶民对这一异相甚是惊愕。于是召集全州三十六源瑶民头领来破解异相,他们根据青瑶峒“十三源归一”(指山地水源都集中于“龙椅”旁的峡口),龙蟠“九龙脊”,方正“金字岭”,“龙山”有帝王坐堂之威的自然神奇和“山脉”不断上涨的“异候”,认为青瑶峒“山停水聚,半阴半阳,方成太极”,是“龙脉”的集结处,将天降大任,出真命天子。于是三十六源瑶民将不停上升的山脊称之为“天子山”。随后,三十六源瑶民“顺应天意”,各峒源相继爆发起义,反抗官府压迫。据《明史》记载:“明洪武二十七年,全州灌阳等县平川诸源瑶民,聚众为乱。”
为破“异候”平暴乱,明洪武二十七年八月,朱元璋“命湖广、广西二都司发兵讨之”。
笔者于2007年9月23日去全州“八十山”(亦称“八石山”)的“军防口”怀古,巧遇“军防口”旁千户所村的谢敦天老人,他热情地向我介绍了明洪武二十七年大明剿灭青瑶峒和荡平“天子山”的一些情况。
镇压全州三十六源瑶民起义的是广西都指挥使韩观将军和湖广宝庆卫指挥孙宗总兵。韩观驻防在横江源的“八十山”隘口,炎井大峡谷的诸多山地源头及“界牌”以北的宝庆府地界则由宝庆卫指挥孙宗总兵驻防。
“八十山”隘口是古湘桂军事间道上由广西桂林府通往湖广宝庆府的重要关口。韩观将隘口设为“军防口”,隘口下筑“军马坝”,隘口外设“军马场”,置全州守御千户所(今全州县大西江镇的上千户所村和下千户所村因韩观曾在此地驻军,村名沿袭而来)。
古隘口两边为悬崖峭壁,地势险要,真乃“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谢敦天老人指点着告诉我:这“军防口”右边原来没有路,左边的半山腰上有一个天然闸口,只能过得一匹马,隘口两边军队把守,山上摆布着滚木、雷石、弓箭,严阵以待。1931年1月1日红七军北上进入全州县境,为了进可攻,退可守,也分别驻扎在“军防口”关内的柳山里和关外的会龙铺、千户所等村镇。
古闸口“军防口”旁巍然屹立着一块大石头宛如一位威风凛凛、指挥若定的将军,老人说,这就是“将军石”,当地人已将这尊天然石像视为韩观将军的化身。韩观将军当时威镇天下。山匪毛贼对“将军石”都敬畏三分。
三
笔者向当地其他老人了解到韩观将军发兵青瑶峒,铲平“天子山”的一些情况。
这道古闸门上接千刃绝壁,下临深渊的绝地,位于“天子山”之后古木洞内的青山口“闸门前”,它就是青瑶峒的瑶民为抵御抗击朝廷大军的清剿而设防的。
闸门旁立着一块“阿弥陀佛”石碑,似乎是告慰战死的亡灵。
当年青瑶峒的瑶民在此设寨筑闸抵抗,韩观将军用“桐油配火烧”荡灭“天子山”的故事,至今还在当地流传。这“天子山”位于“九龙脊”余脉,在今大西江镇马头岭村之前的“横岭上”(山名)。“天子山”乃大明王朝心头之患,韩观下令要挖掉此山,毁去龙脉灵气。可这“天子山”确实也神怪,白天挖掉的山脊,晚上见露水就长高,且越挖越长,这可激怒了韩观,于是便大开杀戒。
韩观此人“性鸷悍,诛罚无所假”。其威名在民间能“止幼儿啼哭”。朱元璋也曾亲自下旨告诫韩观:“蛮民易叛难服,杀愈多愈不治。卿往镇,务绥怀之,毋专杀戮。”
据明万历首辅大臣朱国桢《涌幢小品》笔记:两广都督韩观杀人成性,竟用人皮当坐褥,吃人眼。明初洪武时,韩观任提督,杀人成性,曾剥人皮制作成坐褥。这人皮剥得非常完整,耳目口鼻俱全,把它铺在座椅上,人脸正好在椅背上,头发披散在椅后,韩观升帐就坐着这人皮,以示威严。
韩观对待造反的政策为“得贼必处以极刑。间纵一二,使归告诸蛮,诸蛮胆落。由是境内得安”。也就是说,凡是被他所捕获的少数民族俘虏,除了留下一两个活口之外全都难逃一死。韩观之所以会将少数活口放回,是为了让幸存者将自己亲眼目睹的残忍杀戮向部落内广为传播,造成心理恐惧感。
传说,韩观太过嗜杀,苍天悲泣,玉皇大帝于是派了一只神鸟———“天子鸟”(云雀,民间也称“叫天子”)来到青瑶峒,整日围绕韩观的营帐不断哀鸣:“桐油配火烧。”韩观心领神会,便令官兵先将“天子山”烧得寸草不留,然后用熬制滚沸的桐油浇淋“天子山”,这才灭绝了“天子山”不断上升的灵气。
随后,韩观将军将“天子山”改名为“横岭山”；将“天子山”之后昔日有九五尊位的“九龙脊”改名为“九条脊”；将“龙山”之前形似朱批奏章文案的山脉掘断,并把有睥睨天下的神态的“龙山”改名为“虎形山”。
明洪武二十七年,韩观镇压了全州三十六源瑶民起义,“擒杀千四百余人,诸瑶奔窜遁去”。从此,青瑶峒内的瑶民就流离失所,无一为瑶了。
四
韩观将军剿灭青瑶峒,荡平天子山。后世将韩观驻扎过的“八十山”、“军防口”内与湖广宝庆府交界的险峻山坳称之为“将军坳”。
全州“北连永、邵,南蔽桂林,舟车络绎,号为孔道”,为历代兵家必争之地。韩观将军在明洪武二十七年剿灭青瑶峒,荡平天子山后,根据全州距湖广远,隶广西近,“从来有事粤西者,必争全州”,占据全州,便可长驱直入广西的情况。为了广西的长治久安,上奏朝廷。“明洪武二十七年八月壬申(1394年8月31日)分全州及灌阳县往属于广西桂林府。”(《太祖实录》卷234)。自此,全州从湖南划入广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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